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冤家路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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冤家路窄

楊靈要回米縣的前一天,楊媛任性地說二哥,我要跟你一同去米縣!

媽聽了楞一下之後馬上對楊靈說要得,你就帶她去耍幾天。

李醫生也說這對她的病有好處。

這時已通火車,到站時是早上。乃坐公交車進城,在街邊吃早餐後,在熟悉的東昇旅館安頓好媛媛,他就去看艾雪。

市裏這段時間互相通過信,回來之前還打過長途電話,電話中艾雪說這是星期天,叫他去家裏。

當楊靈去時,艾雪出去了,舅舅舅媽都在家裏。張彥華見到楊靈很高興。

楊靈叫他張主任,他道:“你別這樣叫,就叫張叔叔,不然就跟著雪兒,叫我舅舅也行。”

舅媽坐在邊上削楊靈帶來的水果,互相談些往事。

楊靈無意間又說了個“張主任”,張彥華道:“唉,說了不這樣叫!”

傳過來艾雪的聲音:“哎,那叫什麽呀?”

她已在門廳站了一會。

舅媽說道:“你舅舅叫他跟著你,叫他舅舅,不然叫張叔叔。”

舅媽對艾雪一直以來的戀愛作風很不滿意,另外對於楊靈也可算是知根知底。她對丈夫與楊靈套近乎,心裏也是有幾分同意的。

艾雪坐下與楊靈近乎討好的表情不同,只是不冷不熱地問了幾句。

楊靈從未到家裏來過,而且知道他是個不愛也不善交際的,能這樣上門來真是太難得了。她把內心的驚喜與激動盡量掩飾著,她這樣做當然也有其必要。

故意扭扭嘴角:“舅舅,你叫他怎麽稱呼你,你問過我沒有哇?”

家裏舅媽有點怕雪兒,舅舅卻是一點不怕的,笑道:“哈哈,這只是我這方面的一個建議,你跟他又是你的事情。”

艾雪卻又不知該怎麽接下去了,這主要是由於對楊靈捉摸不透,感到耳根有些發熱。

舅媽怪她沒說今天有客來,沒有買菜,說現在要上街去買菜。

艾雪沒提前說是怕說了他結果又不來。問妹妹楊媛呢?楊靈道妹妹腳不方便,在旅館,就不在這裏吃飯了,打算找朋友借輛自行車,帶妹妹去月亮湖邊耍。

艾雪說行,那你們就去吧,我所裏有事,下午有可能我開車來接你們回旅館。

這時舅媽在臥室叫她。她進去,舅媽手裏拿個絲絨小盒子,對她道:“雪兒,這盒兒裏裝的戒指,是他的吧?說他托你幫著賣了,買實驗設備。一擱就是兩三年了,你們兩個究竟怎樣,該拿定主意了!”

艾雪故意像忘了似的,其實怎可能忘記。買實驗室設備已成明日黃花,舅媽這話另有一番味兒,她也懶去多想。

她於是也就拿出來,交在楊靈手上。

楊靈到是楞了一楞。想不接,又想這是戒指,不接意思就覆雜了,只得接了。

楊靈離開後,就帶妹妹去游月亮湖。下午艾雪果然來了,開車帶他們沿湖轉了一圈,送回旅館。

次日,楊靈帶妹妹乘班車到清廟街上。然後楊靈在街上租了匹馬,媛媛騎馬來到渡口。

三旋知道楊靈帶妹妹就在這兩天要回來,於是就在渡口附近一帶的河灘牧馬。互相看見了,高興地揮揮手。楊靈付錢給牽馬的農民,背妹妹上了渡船。

但船沒有動,因為街口方向又冒出幾個黑點兒。過了一會,黑點變成了兩男一女。前邊那人走路的姿式很特殊,埋頭聳肩,上半身左右搖擺,是瘦狼!

在黑點兒稍微放大之後,楊靈和三旋就認出來了。

瘦狼在大街上也是這麽個旁若無人的步態。在空曠無人的鵝卵石河灘他更像橫掃似的,走得躥來躥去,東偏西晃。

一位穿水紅色衣裳的知妹跟隨其後,跑腿打雜的跟班,名叫小豹,拖在後面有十幾步遠。

三旋嚇一跳,這真是冤家路窄呀!他再看船上,楊靈變了,左半邊臉包著毛巾,害牙痛似的,手捂在上面,臉側過去望著河水。

瘦狼一縱上了船,也不伸手去牽後面的女人。水紅衣裳尖起腳兒踩過當跳板的鵝卵石,由小豹扶著登上船舷,並攏雙腳跳了下去。

水紅衣裳雖不算漂亮,也有可人處,金魚眼,短下巴,膚色鮮嫩,臉頰肉嘟嘟的,胸部鼓鼓的,腰肢也細。

瘦狼上船後盯了楊靈一眼,沒盯出個名堂來。

楊靈兄妹坐船尾。他在船頭翹起二郎腿,顛著腳尖,咿咿呀呀地哼京劇,一對眼珠子斜吊著,在楊媛的臉上滾來滾去。水紅衣裳冷不防在他腿上擰了一把,一口唾沫啐向河裏。

瘦狼故意叫聲“哎喲!”轉臉罵道:“r你媽!醋壇子又打翻了!恨不得世界上就生你一個女人,你就安逸了!”

水紅衣裳回敬道:“呸,放你娘的騷屁!你那雙勾勾眼睛車過來點,莫把人家吃進去了。”

瘦狼反而高興,幾粒麻子在胡髭碴碴的青臉上泛著白光:“哈哈,老子眼睛朝哪方看你都要管,老子屙尿朝哪方屙你管不管?”

楊媛頭別向哥哥這邊,耳根紅一陣白一陣的。楊靈露出半張臉覷著這場鬧劇,神態十分冷漠。

船至河心,船像搖籃似的顛簸著。這裏渡船客人都坐在船舷或船倉的橫隔上。水紅衣裳因浪大怕坐船舷,又嫌橫隔硌屁股,遂蹲下來,屁股落在皮鞋後跟上。

瘦狼一雙火眼仍在小姑娘的臉上爬搔著。蹲著的女人忽然扭扭嘴角,朝瘦狼努了努嘴。

瘦狼的目光隨她的眼睛滑向小姑娘的裙子下沿,嘆息一聲道:“唉,可惜了!”

楊媛已有心理準備,只頓時將身體轉向哥哥,楊靈便將妹妹摟著。

聽差便笑了起來,抹鼻涕揉肚皮,做出許多怪像,叫道:“嗨喲!原來是個……”

水紅衣裳一發樂不可支,咯咯地笑得肉顫。

楊媛依偎在哥哥肩上的身體這才劇烈地抖動起來了。楊靈故意傻坐著,面無表情,但他亮悠悠的目光逐漸變暗澹了,心裏掠過哪本書上的一句話:“嘻笑的人有禍了,因為他將哀哭。”

瘦狼凝視他那張弄得半陰半陽的臉,終於獰笑一聲,說道:“哈,你小子,熟人嘛,何必拿塊尿片片把屁股包起來?把尿片扯掉!”

小豹搶上前去一把扯開毛巾,驚叫:“呀,是他,楊靈!”

瘦狼一陣狂笑,道:“楊靈,你殺人判的二十年刑,眼睛一眨就出來了?”

小豹叫道:“肯定是越獄!快招,是不是越獄犯!”

楊靈對瘦狼笑了笑:“是放的,沒越獄。”

船頭猛地一撞,靠岸了。小豹站起擼著袖子喊:“抓起來!抓起來!”

瘦狼卻用陰沈的腔調說:“楊靈,你如果是越獄,佩服你有本事!要真是放了的,腦殼暫時寄在頸項上,我改日來取。”

見小豹掏錢給船老板,就道:“都給了,五個人。”

三旋在岸上忙打招呼。瘦狼說:“三旋,多日不見,你娃娃的嘴巴會說些了!”三旋嘿嘿地笑。

水紅衣裳就脫下皮鞋來掏沙子,穿花襪的腳兒在瘦狼的腳背上踩著,撒嬌說腳疼死了喲。

她磨蹭著的意思,是要等著看瘸姑娘如何下船,再發洩一下妒意,產生心理上的快感。

瘦狼催促她,她一邊扭著腰一邊用白胖胖的小拳頭去捶打瘦狼。跟班不便恭候,上岸和三旋說兩句,就先走了。

走了沒幾步,小豹就嚷:“我的刀子呢?我那把纏了金線的藏刀,我別在身上的嘛!”

倒回來在船上找,指著楊媛道:“在你身上,起來!”

瘦狼罵他:“放你m的屁!滾!”

三旋在岸上說:“你可能掉在河頭了。”小豹便悻悻地跳下船。

楊靈坐著與岸上三旋說話,偏不肯先下船。瘦狼被女人磨纏得不耐煩,抽身走掉,水紅衣裳只好跟著慢吞吞上了岸。

楊靈背著妹尾隨而下,上岸後對媛媛說這是三旋哥,他先帶你走。

三旋趕快牽匹馬過來,利索地將媛媛扶上馬去。

楊靈又把行李遞上去給妹妹抱著。三旋問:“你,咋不一起走?”

楊靈朝走了幾十米遠的水紅衣裳努努嘴:“你看——”

三旋叫了聲“哎”,趕快閉嘴。那女人臀-部的藍嗶嘰褲子,左右各被劃開一條口子,露出了花內褲。一邊割得更狠些,暖和的陽光曬著白嫩的後腿。幸好無風,不然早察覺了。

三旋的驚叫,盡管短促,仍惹得水紅衣裳駐足回眸,露出猜疑的神色。因見楊靈眼睛看著妹妹,她才把嘴一撇,轉身走了,腰肢和屁股的扭動顯得更嫵媚和有韻律。

瘦狼在前邊晃著肩頭走著,對身後的事一無所知。

三旋緊張地說:“你、找死呀!”

楊靈推他道:“看,前面兩個停下了,狗腿子照規矩要走後面,就要看見她的白屁-股了,你快點牽馬走!”

三旋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,喉嚨裏咕噥著,就牽著馬走了。

瘦狼看見女人屁股上的兩道口子,開始時大吃一驚,細看並未傷著皮肉。水紅衣裳自己也發現了,氣得臉紅筋脹,雙手捂著,不知所措。

瘦狼反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,水紅衣裳罵他他更笑得收不住,逗得跟班也忍俊不禁。直到水紅衣裳撲上去抓他的臉,他這才撇下姘婦和跟班,大步走回渡口。

瘦狼立定後將楊靈上下打量了一番,鼻孔輕蔑地哼了哼,責問道:“大丈夫做事情,要光明正大嘛,你狗日的為啥偷偷摸摸劃女人的屁股?”

楊靈手捏一包香煙,卻是八分錢一包的《春耕》。這乃是船客當船錢給船老板的,連船老板也不大瞧得起,扔在擋風墻腳,面上遮幾根谷草。

此時他並不答言,只尷尬地笑著,抽一支煙遞過去。

瘦狼擡手,“叭”地一記脆響,煙從楊靈指中疾飛出去,在河裏濺出幾朵水花。

楊靈叫聲“哎喲”,揉著被擊的手腕,倒退著暗中引瘦狼兜了個圈子,卻是瘦狼背水站立。

瘦狼輕舒猿臂抓住他,獰笑道:“楊靈,你臉上也落了條疤,算條漢子!你若肯老老實實去認個錯,賠一條褲子錢,老子就饒了你。”

不料楊靈臉色陡變,那道傷疤像剛著一刀,淌著鮮血,眼睛裏跳出兩朵綠色火苗。瘦狼吃驚地丟開手,倒退兩步,腳跟已懸在岸邊。

楊靈逼上當胸一拳,將他打倒,栽進河裏,過一會掙紮上來,渾身水淋淋的,打著抖。

楊靈上前兇狠地說:“瘦狼,你的死期到了,你饒我我不饒你!”話音未落,早將那柄藏刀掣出。

忽被人從後面攔腰死死抱住,急回頭看竟是三旋。

楊靈後腦著了一拳,哼了一聲,頭無力地垂下。瘦狼又飛起一腳踢中腹部,彎腰抓起藏刀。

三旋趕快丟下楊靈,沖過去攔住瘦狼,哭叫道:“狼哥,狼哥,求求你,算了呀!”

楊靈蹲在地上,手捂著肚子。瘦狼推開三旋,三旋又撲上去摟住他雙腿不放。

瘦狼哈哈大笑道:“三旋,你剛才救我一命,你叫我饒他我會不聽?”將藏刀丟還剛跑攏的黑狗。

那邊小豹已一腳將擱在岸邊的一個行李包踢下河去,換腳去踢另一個行李包,瘦狼喝住了。

瘦狼遂脫下濕衣服丟給跟班,赤著上身,晃著肩膀揚長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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